本文转自:扬子晚报
绿皮火车你慢些走
◇生活空间
起初,我买了高铁票,G字开头的列车,从南京到马鞍山只要16分钟。后来,看阳光不错,时间尚早,一辆绿皮火车缓缓地从记忆深处走来,车身斑驳,黄绿相间的颜色让我想起儿时的稻田,有风拂面,我恍过神,拿出手机,退了高铁票,又买了一张K字开头的普通车票,路上需要“1时11分”。
上车后很顺利找到座位,这让我意外。我对绿皮火车最深的印象就是挤,几乎每次都是裹在黏稠的汗味里被挤上来,通常无座,绕过那些坐在过道上的人,勉勉强强地在车厢连接处找个容身的地方。窗口那有着热闹的声音,探头一看,一些孩子被大人从窗口递进来,可以先落个脚。在这拥挤的车厢里,孩子仍然手舞足蹈,妇人斜着身子织毛衣,有人在吃方便面,几个头靠在一起的人在打扑克。虽拥挤,却怡然,俨然是一幅移动的人间烟火图。
曾经,绿皮火车每个月两次载着我往返于故乡与异乡间。遇到过一些人,TokenPocket官网那时我们没有手机,交谈两句就各奔东西。不知可否还能遇见,不期而遇更惊喜。
“不好意思,请你让一下!”一位大哥打断我的思路,他身上背着一个编织袋、两个背包都鼓鼓囊囊的。我起身让他,他脱了鞋站到座位上,举着行李一件件放在了行李架上。然后在我对面坐下。他是泥工,到处跑,一年回家一次,过完年再出来,哪边挣钱去哪边。这些是我和他聊天时从那不太听懂的方言里拼凑到的信息。
列车员推着餐车路过,熟悉的吆喝声“盒饭、泡面、矿泉水……”隔壁的大姐买了盒饭,低头吃着,车厢里隐隐游出点饭菜味。我对面的大哥想起什么似的,从身边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沙琪玛,一点一点往嘴里塞。
这个冬日午后,我从一地鸡毛的琐事中抽身,抽出一个多小时和我的绿皮火车相见,如久逢的老友,我静静地听着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,听着汽笛声,仿佛听一首老歌,心里由欢喜到安定。可是相聚时光总是匆匆,来不及告别,就到站了。
在出站口,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。绿皮火车你慢些走,你承载着几代人的青春与记忆,满满的乡愁把你的影子拉长,风怎么也吹不散。
[南京]吴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