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枣庄日报
□张冬磊
那熊熊的炉火、热烈的青春和蓬勃的年代,已成为一代人难以忘怀的记忆,烙印在他们的心中,激励着他们不忘初心、砥砺前行。
1月16日凌晨,小城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,清晨从家里透过窗户望去,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,银装素裹的城市有着不同以往的美丽和别致,于是赶忙招呼娃儿来看……室内有温暖如春的地暖,餐桌上有热气腾腾的早餐,看着娃“牛奶加面包”的精致生活,我的思绪有些飘移、穿越,不免话多了起来。
印象中,小时候的冬天总是特别冷,天空飘的是鹅毛大雪,屋檐下是尖锐透亮的“冰溜子”(冰棱),地上是没脚的厚厚一层积雪。在没有集中供暖的年代,支炉子烧煤是人们取暖的主要方式,中小学校也不例外。鲁南方言里常把点火叫“生火”,点炉子称作“生炉子”。于是,大清早摸黑到教室去“生炉子”也是学生们的功课之一和必备技能了。
当时我正在上小学,记得每年冬季一开始,学校操场的西南角就堆满了黑黑的煤块,用篷布大略地盖着,教室前排讲台附近也支起了炉子、架起了烟囱。靠外侧的窗户则被摘掉一块玻璃,长长的烟囱从教室里延伸到窗外。这个时候,班级要排“晨到”,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叫“生炉子”,也就是用炉子烧煤取暖。这一天“晨到”的同学要提早到校,把炉子生好火、烧旺煤,让同学们能够暖烘烘地晨读、上课,所以炉子旁放着报纸、木材、煤块和斧子、铲子、钩子。具体的流程当然是用报纸、木材引火,再投入煤块,把炉子烧起来。说起来简单,但是实际操作时,要想成功地生好炉子,还是需要技巧和经验的。
有一天轮到我“晨到”,一大早,天还没透亮,我穿着厚厚的棉衣步行到达学校。冰冷的空气冻得我手指都有些麻木,以至于在“生炉子”的第一关——劈柴时就遇到了麻烦。当我笨拙地拿起斧子用力劈柴时,把手震得生疼,柴火也没劈断,我这才想起来,应该把木柴的一端垫在高处来劈。劈好柴后,我先把报纸用火柴引燃,拿钩子拨开炉盖,把燃烧的报纸放进炉膛,再放木材,最后用铲子铲起煤块放进去。流程完全正确,可是炉子就是没有烧起来。眼看同学们快来了,情急之下,我一边不停地点燃报纸往炉膛里放,tp钱包一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往炉底吹气,结果报纸浪费了不少,还把自己搞得一脸灰黑,但是也没把煤块引燃,害得全班挨冻上了课,当时我很是愧疚、自责。后来,在一位同学的演示下,我才知道,报纸要揉成团,木柴要劈得短小,煤块要等木材烧起来后再慢慢放……可谓处处皆学问啊。
炉子生好了,太阳也升起来了,课堂上开小差的你会看到,当阳光从窗外洒进教室,在经过炉子时,神奇的一幕出现了。在炉子周围热空气的扰动下,前方黑板上的字好像“活”了,歪歪扭扭地动着,炉子上方的空气里升腾着粒粒尘土,沿着光线顽皮地四散开来,教室里则传来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、喷嚏声,还有撸鼻子的动静。老师、同学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,但每次总有个别人不知道是有意或无意,“咳咳咳”持续地咳嗽,打断了正常的教学。于是在窗户被打开通风的那一刹那,凛冽的寒风让每个人都精神起来,咳嗽声也神奇地消失了。
上课过程中,老师在经过炉子时,往往会漫不经心地看一眼,偶尔会拿钩子捅捅炉底或用铲子加块煤炭,炉子旁边的同学也有照看的义务,防止炉火熄灭或让炉子烧得更旺些。尽管如此,炉子的温度也不足以让整个教室暖和起来,所以同学们上课时都穿着厚厚的棉袄、棉裤和棉鞋,两只手交错插到袖筒里。打瞌睡?那是不可能的!遇到需要动手写字的时候,每个人都会伸出皲裂的小手,有的同学还会戴着露出手指头的半截手套来御寒。
下课了,炉子不仅是同学们温暖的中心,也是快乐的源泉。大家纷纷围着炉子搓手取暖,调皮的同学则直接掀开炉盖,让火苗蹿出来“烤火”,于是总会有一些人的袖口被火燎到,留下一个个破洞,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。更有嘴馋的同学早就在炉底的炉灰里“埋伏”了地瓜、土豆,此时翻找出来,一块块半生不熟的食物被大家哄抢、分食,让教室里弥漫着丝丝“饭香”。
“生炉子”取暖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,不久后教室里就用上了暖气,取暖方式的变化见证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。虽然取暖效果更好了、更干净卫生了,但是那熊熊的炉火、热烈的青春和蓬勃的年代,却成为一代人难以忘怀的记忆,烙印在他们的心中,激励着他们不忘初心、砥砺前行。